现代社会和岛国食人族,谁更野蛮些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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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为我局的第113篇观察文章,今天我们讲讲食人族的故事
大约1600年前,中国伟大的田园派诗人陶潜写下了那篇耳熟能详的《桃花源记》。大概理想主义者的通病就在于特别擅长想象,在陶潜的生花妙笔下,桃花源简直美好得不似人间。但在新几内亚岛上,桃花源似乎与人们的想象大相径庭。
新几内亚岛的形状像一只极乐鸟
巴布亚新几内亚国旗上的极乐鸟
新几内亚岛位于澳大利亚以北,是世界第二大岛屿。它七千年前仍与澳大利亚相连,后来海平面上升,二者骨肉相离凄凄惨惨戚戚。
卫星图上的两大大陆架
岛上除了东西横贯的新几内亚高地之外,几乎皆为广袤的低地,且覆盖着茂密的热带雨林。海岛天然的地理隔绝与热带雨林密布共同塑造了新几内亚岛的特点:丰富的物种、多样的部落及其语言——以全球0.5%的面积占据着5%-10%的物种,以及不同部落1000多种语言。
白色为国界线,左为印度尼西亚,右为巴布新几内亚。这段历史迫于篇幅不细述。
像一顶绿帽子
在这样一个岛上,诞生了食人族科罗威人。
照片来自摄影师jimmy nelson,建议在电脑上大图观看更加震撼。
科罗威人居住在印尼的巴布亚省的东南部,接近于巴布亚新几内亚,这个隐于丛林深处的部落如今现存3000左右人口。在外人发现之前,他们就过着“不知有汉,无论魏晋”的生活,直到1974年,一组人类学家来到了这里。
人类对于异世界的好奇一向旺盛,尤其是面临着与自己迥异的同类,后来断断续续有人造访这里,于是科罗威人从原始的不足为外人道也,到如今犹抱琵琶半遮面。
根据外网模糊的资料,推断科罗威人应该住在所标注的圆圈附近。
2006年澳大利亚记者Paul Raffaele来此处考察了9个月,在他的《Sleeping with Cannibals》巨细靡遗地记述了他在当地的所见所闻。
老头子没啥好看的照片,就找了这张。
科罗威人靠一切原始的劳动维持物质生活,狩猎、捕鱼、耕种,石器是主要的生产工具。唯二的家养动物是猪与狗,猪是财富的象征,等同于现在天朝房子的意义。如果一头猪不能解决问题,那就两头。
男人们打猎途中
这里的男人一般在腰间缠上藤条,藤条上挂着一种植物做成的壳,用来套住阴茎,每个人壳的形状样式还不一样,果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。
而女性则上身赤裸,下身着草裙。
此张图片来自于摄影师martin gros
小孩子嘛则浑身赤裸。
此张图片来自于摄影师martin gros
科罗威人的住所也很奇特——树屋。这种树屋大概高8-12米,也有特殊者高达35米。
此张图片来自摄影师george steinmetz
树屋结构很独特。以一棵成熟树木的躯干为主干支撑,再用其他旁支辅助。地板与墙壁来自于树皮,其中地板尤为坚实,因为通常一间树屋会住很多人以及养的动物,且男女分开住。地板中间会留有一个开口,从地面上插入一截树干作为攀爬的梯子。屋顶则用树叶搭建。
此张图片来自摄影师alamy
高大的树屋避免了蚊虫的袭扰,对于科罗威人最为关键的是,也远离了黑夜中的邪灵。
树屋内部,图片来自摄影师paul raffaele
攀爬。图片来自摄影师george steinmetz
BBC在其纪录电视剧《人类星球》中拍摄下了完整的树屋搭建过程。大家感兴趣的可以找来看看。
至于饮食,人类学家研究后发现,野猪、鹿、西米、香蕉等野生动植物才是科罗威人的主要食物。那么食人呢?事实上科罗威人的食人来自于精神层面的原因,而非单纯的物质充饥。
当地人捕获的鱼虾
科罗威人拥有自己原始的宗教理念,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,他们认为宇宙中充满了各种各样危险的灵,其中一种邪灵叫khakhua,它会乘人熟睡时偷偷蚕食掉身体内部使人死去。死者生前会念出khakhua的名字,就像以前武侠剧里经常演的血书:杀我者XXX!族人就会不顾一切旧情,掏出弓箭射杀XXX继而煮食之,就像他们煮猪一样。
煮人肉的步骤与猪肉相同,用香蕉叶包住肉,放在石头上炙烤。
当地人使用的箭
他们会吃得很干净,毕竟人肉宴也不是平常随随便便就能吃的,只留下骨头牙齿那些咬不动的。Paul raffaele很详细地描述了进食过程,为了和谐不便详述。勇敢的射手会得到最高的奖赏——死者的头骨。
但是在宴席中,以及消灭邪灵的行动中,13岁以下的儿童不能参与,因为食用邪灵太危险,所以在他们的想象中他们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吃人肉。
吃过23个人的勇士,估计可以拿吉尼斯纪录了
但双标的是,他们却认为邪灵也可以是儿童。Paul Raffaele曾听说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wawa被当作khakhua,用巫术杀死了他的双亲,而wawa不过6岁而已。这也是唯一一次paul决定不再旁观,他在数次交谈后带走了这个孩子,并找到了人收养他。
图右为被收养的wawa
我发现面对食人的问题时,科罗威人并不隐瞒,甚至十分主动地与Paul描述食人的来龙去脉,并邀请他摸头骨。尤其是科罗威人坚称吃的不是自己的同类,而是khakhua,并毫不为此后悔或者羞惭。
有趣的地方就出现了,在我们看来,食人是最野蛮最原始的兽性行为。但从某种角度而言,食人,恰恰是他们文化与宗教的体现,它远远超越了单纯的物质意义,升华成了一种仪式。正如科罗威人在食人结束后会将骨头摆放在外面吓退邪灵一样,这是一种保护与复仇,是他们的正义与信仰。
而这悖论如此耐人寻味。
食人这件事情,轻易不说,史上太多记载。仅举一例,北宋时范温组织义军抗金,兵败后撤退到首都临安,进城后,就有人吃自己携带的人肉干。他们还把人肉叫做两脚羊,其中老而瘦的男子因为肉老叫做饶把火,年轻的妇女叫不羡羊,小孩叫和骨烂。而白居易诗中所写的“是岁江南旱,衢州人食人”也是食人史的冰山一角。
我们这些来自所谓现代社会的人,大概可以很轻易地指责其残忍血腥。我们习惯于发展到如今的生存环境与文化体系,将一切与之不符的行为与人冠以野蛮的称号,却忘了,科罗威人与我们一样,习惯于他们的生存环境与文化体系。
换句话说,食人这个概念及这个词本身所衍生的文明含义,都只存在于我们的定义里,与他们无关。这种不加思考的轻易指责,不过是为了获得一种自我优越感罢了。食人之残忍,源于人性的蒙昧,而这种蒙昧基本无人能够避免,如果我们困于雨林,或者兵败被围,就一定不会像他们这样?
而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是,文明社会与原始社会之间,也许并不存在那么巨大的鸿沟。法国人类学家克洛德·列维-斯特劳斯在《我们都是野蛮人》中,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食人并不只具有直接的野蛮形式。在现代社会中,它披上了多样的形态与目的。行文至此处,我突然想起在与paul raffaele交谈过程中,当地克罗威人意味深长的一句:
我知道你来这里指望着看到魔鬼,但我发现你跟我们一样,都是人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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